【摘要】本文从双边合作的法律基础巩固、合作机制完善、货物贸易扩大、服务贸易增长、投资规模与结构变化、边境地方合作发展六个方面，全面论述了共建“一带一路”框架下中国与中亚国家经贸合作成效。阐述了中国与中亚国家经贸合作面临的主要挑战，即法律基础不稳固、营商环境障碍重重、金融市场基础薄弱等。着眼于未来发展，本文提出了深化中国与中亚国家经贸合作的主要方向，包括推进贸易便利化，拓展双方在农业、制造业、服务贸易和高新技术领域的全方位合作，探索多样化融资模式等。

【关键词】 中亚国家 经贸合作 贸易投资便利化

【作者简介】刘华芹，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研究员。

【出处】《中亚研究》第7期，第83—101页。

2019年，在“一带一路”的推动下，中国与中亚国家围绕“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货币流通和民心相通”积极开展规划对接，推进大型项目合作，助力双边经贸合作稳定增长，取得明显成效。

一、中国与中亚国家经贸合作不断深化

（一）合作的法律基础更加巩固

2019年4月，在北京举办的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中国与部分中亚国家署了一系列双边和多边合作文件。其中，中国政府与哈萨克斯坦政府签署《中哈产能与投资合作规划》、《中欧班列运输联合工作组议事规则》以及其他合作文件；中国银保监会与哈萨克斯坦努尔苏丹金融服务局签署监管合作谅解备忘录；中国海关总署与哈萨克斯坦财政部签署关于“经认证的经营者”（AEO）互认合作的相关文件；国家税务总局与哈萨克斯坦财政部国家收入委员会签署《“一带一路”税收征管合作机制谅解备忘录》。中哈还就《关于相互鼓励和保护投资协定》启动修订程序，已完成六轮谈判，为推动中哈投资合作提供了重要法律保障。此外，中国与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等国相关机构建立了“一带一路”能源合作伙伴关系。中国科技部与乌兹别克斯坦科学技术署签署成立联合研究中心、建立联合实验室合作文件。11月，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政府首脑（总理）理事会第十八次会议期间，成员国政府首脑共同签署了《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多边经贸合作纲要》，进一步夯实了中国与中亚国家经贸合作的法律基础。

（二）合作机制不断完善

在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框架下，中国与中亚国家之间多、双边经贸合作机制不断充实。在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相关政府机构建立了“一带一路”税收征管合作机制，中国国家地震局与哈萨克斯坦地震委员会参与共建“一带一路”地震减灾合作机制，中国科学院与哈萨克斯坦科学院、吉尔吉斯斯坦科学院等共同发起成立“一带一路”国际科学组织联盟，中国美术馆与哈萨克斯坦美术馆共同参与成立丝绸之路国际美术馆联盟，中国国家图书馆与塔吉克斯坦图书馆共同参与建立丝绸之路国际图书馆联盟，中国智库与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共同发起成立“一带一路”国际智库合作委员会，为深化“一带一路”国际合作提供了全方位机制保障。

此外，为了拓展双边投资合作，中国政府与吉尔吉斯斯坦政府、乌兹别克斯坦政府分别建立了双边投资合作工作组。2019年4月，中吉政府间经贸合作委员会中国新疆-吉尔吉斯斯坦工作组召开了第十次会议，中塔政府间经贸合作委员会中国新疆-塔吉克斯坦分委会召开了第五次会议，双方就经贸、农业、交通、口岸通关、医疗、教育、文化、旅游等多领域合作进行了深入探讨，并就开展务实合作达成了多项共识。

（三）双边货物贸易持续扩大

1.双边贸易呈快速增长势头

共建“一带一路”为中国与中亚国家货物贸易发展注入新动力。据中国海关统计，2019年，中国与中亚各国贸易增幅均在8%以上（见图1），大大超过同期中国对外贸易发展状况整体增幅。中国与中亚五国的贸易额总计达到463.4亿美元，同比增长11.1%。哈萨克斯坦为中国在中亚地区最大的贸易伙伴国，双边贸易额达到219.9亿美元，土库曼斯坦为第二大贸易伙伴国，双边贸易额为91.2亿美元；乌兹别克斯坦是第三大贸易伙伴国，双边贸易额为72.1亿美元。迄今，中国是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土库曼斯坦第一大贸易伙伴国，哈萨克斯坦第二大贸易伙伴国和塔吉克斯坦第三大贸易伙伴国。中国对中亚国家贸易长期保持顺差，2019年中国与中亚国家贸易顺差57.8亿美元，占中国与中亚国家贸易总额的12.5%。

图1. 2019年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增幅情况

资料来源：《中国海关统计月报》，2019年12月

2.双边贸易结构持续优化，互补性不断增强

中国对中亚国家出口以机电产品和纺织服装商品为主，进口商品以能源和矿产资源为主(见表1)。近年来，随着双边贸易往来密切，农产品成为双方贸易新的增长点。中国成为乌兹别克斯坦第五大果蔬出口市场。乌兹别克斯坦的樱桃、绿豆、红辣椒、甜瓜、蜂蜜对华出口规模不断扩大。哈萨克斯坦的小麦和葵花籽油、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的车厘子以及土库曼斯坦的冰激凌逐渐进入中国百姓的餐桌，这不仅改善了双边贸易结构，还使双方人民受益于经贸往来，有了更多的获得感和幸福感。

表1. 中国与中亚五国大宗进出口商品结构

资料来源：中国驻中亚国家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http：//www.mofcom.gov.cn.

3. 跨境电商发展潜力较大

2019年，乌兹别克斯坦的樱桃首次利用中国电商平台打开销路，受到中国消费者欢迎。自2020年1月起，50家哈萨克斯坦企业以“金牌供应商”身份进驻阿里巴巴电商平台，6家企业进驻eBay和Etsy平台。预计到2020年底，阿里巴巴电商平台还将新增50家哈萨克斯坦企业。百家哈萨克斯坦“金牌供应商”可产生集群效应，打造阿里巴巴平台上的“哈萨克斯坦专馆”，从而使跨境电商成为两国贸易新的增长点。这一示范效应亦将扩散至其他中亚国家，为中国与中亚国家跨境电商提供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四）服务贸易亮点频现

在“一带一路”人文交流的带动下，中国与中亚国家的服务贸易快速发展，成为双方合作的新领域。

1.跨境铁路运输服务持续拓展

（1）中欧班列持续增加

“一带一路”互联互通引领中欧班列快速发展，新疆的阿拉山口和霍尔果斯边境口岸成为中欧班列运行的重要节点。据中方统计，2019年，途经阿拉山口的进出境中欧、中亚班列达到3564列，同比增长19.5%。中欧班列运行线由2018年的10条增至14条，开行频次从日均6列增至日均9列。阿拉山口口岸过货量达到1334.7万吨，同比增长18.4%。2019年1-11月，霍尔果斯海关监管“渝新欧”、“郑新欧”、“蓉新欧”、“义新欧”、“长安号”等中欧班列，共计开行3044列，同比增长83.82%，为拓展中国与中亚国家的跨境运输服务创造了有利条件。

（2）跨境能源运输稳步发展

中哈原油管道总长度为2800多公里，西起哈萨克斯坦的阿特劳，东至中国新疆的阿拉山口。2006年正式运营，截至2019年5月累计向中国输送原油1.19亿吨，贸易额达到4438.1亿元。中国—中亚天然气管道连接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和中国，单线长度1830公里，包括A、B、C三条线，供气能力总计550亿立方米/年。投入运行10年来，中国-中亚天然气管线累计对华供气约3000亿立方米，其中来自土库曼斯坦的天然气占比在80%以上。

2.旅游服务方兴未艾

中亚国家均为古丝绸之路途经国家，历史悠久，旅游资源丰富，这为发展双边旅游服务提供了良好条件。2019年1—8月，赴乌兹别克斯坦旅游的中国游客达3.3万人次，全年达5万人次。9月，乌兹别克斯坦总统令规定，自2020年1月1日起对中国公民实行7日免签入境政策，以吸引更多中国游客赴乌兹别克斯坦旅游，挖掘两国旅游合作的潜力,预计2020年中国赴乌游客数量可达到10万人次。2019年5月20日，“中国旅游文化周”在哈萨克斯坦首都努尔苏丹开幕。2020年，哈萨克斯坦政府继续对中国公民实施72小时过境免签政策，并新增奇姆肯特、阿克套、卡拉干达和塔拉兹4座城市提供中转出入境服务，以扩大中哈旅游合作。与此同时，中亚国家赴华旅游人数也呈快速增长态势。2019年，霍尔果斯接待中亚国家游客逾777万人次，同比增长45%以上，实现旅游收入逾142亿元，同比增长46%以上。

3.跨境金融服务日益扩大

在“一带一路”资金融通的推动下，中国新疆与中亚国家尤其是哈萨克斯坦的金融合作不断深化。

（1）签署金融合作文件

2014年12月14日，中国人民银行与哈萨克斯坦国家银行在阿斯塔纳签订了新的双边本币结算与支付协议。双边本币互换规模为70亿元人民币/2000亿哈萨克斯坦坚戈，协议有效期为三年，经双方同意可以展期。2015年9月，中国人民银行与塔吉克斯坦央行签署了双边本币互换协议，规模为30亿元人民币／30亿塔吉克斯坦索莫尼，协议有效期为三年，经双方同意可展期。 同年12月，人民币兑塔吉克斯坦索莫尼汇率挂牌交易正式启动，此后两国企业、个人及银行可以使用本币和对方国家货币开展金融结算，这为深化双边金融合作提供了重要法律保障。

（2）金融业务往来更加密切

哈萨克斯坦阿斯塔纳金融中心自成立以来，积极拓展与中国金融机构之间的合作，分别与中国证监会、中国银保监会签署监管备忘录，与上海证券交易所、丝路基金、中国国家开发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中信银行和中信证券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2018年9月23日，中国建设银行阿斯塔纳分行正式营业，成为首家在阿斯塔纳国际金融中心设立一级经营机构的中资商业银行。除跨境人民币项下的购售、结算、存款、信贷等业务，中国建设银行阿斯塔纳分行还开展人民币资本市场相关业务，向客户提供人民币贷款等金融服务，拓展境外人民币投资渠道。同年10月，中国国家开发银行阿斯塔纳代表处正式揭牌，截至目前已为在哈萨克斯坦的油气、矿产、电力、化工、电信、金融、跨境基础设施等领域的30 多个项目提供了融资支持。2018年，中信银行控股的哈萨克斯坦阿尔金银行在阿斯塔纳国际金融中心注册分支机构，成为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的间接参与方。这些金融机构为拓展双方金融合作搭建了新平台。

（3）金融合作方式日趋多样化

银行贷款一直是中国与中亚国家金融合作的主要形式。近年来，伴随合作的不断深化，中国金融机构在中亚国家积极探索多种融资模式。2019年初，中国国家开发银行协助分行完成转贷项目评审承诺8亿美元。跨境人民币业务成为双方金融合作的新方向。2018年，新疆自治区实现跨境人民币收付额461.5亿元，同比增长35.1%。新疆自治区建立了人民币对周边国家非储备货币的跨境流通使用通道，引导银行开展人民币对周边非储备货币的区域直接挂牌交易，2018年累计交易坚戈3390.89万元人民币，同比增长39%。与此同时，中哈建立了两国本币现钞跨境调运的正式渠道，并顺利完成首笔坚戈现钞跨境调运业务，实现历史性突破。此外，探索完成首笔中哈硫磺跨境人民币结算业务，开创了石油附属产品以人民币计价结算的先河。

2018年5月，中国人民银行乌鲁木齐中心支行和哈萨克斯坦国家银行阿拉木图州分行围绕中哈两国反假货币政策法规以及人民币、坚戈真伪识别举办了首次中哈反假货币培训班。双方在反假货币信息交流、技术研判、监测打击等方面开展合作，力求构建更为健康的货币金融环境。

4.中医康养服务造福各国人民

在“一带一路”民心相通的带动下医疗康养服务成为双方合作的新领域。新疆搭建了跨境远程医疗服务平台，已接入北京市4家医疗机构（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安贞医院、北京世纪坛医院、北京中医医院和海淀区妇幼保健院），乌鲁木齐29家医院，并连接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和格鲁吉亚等国的24家医院，拓展新疆医疗机构对周边国家的常态化远程会诊业务，推动中国与周边国家医疗康养服务发展,打造医疗与旅游相结合的综合服务体系。截至2018年底，新疆自治区累计接待来自中亚国家的患者近两万人次。截至2019年4月，这一平台访问人数接近4万人次，成效显著。

5.教育服务潜力较大

教育服务是促进民心相通的重要领域。截至2018年底，哈萨克斯坦来华留学人数11784人，中国成为哈萨克斯坦人海外留学的第二大目的地国。此外，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以及乌兹别克斯坦的学生利用中国政府提供的奖学金名额赴华进修与接受培训，中亚国家学生踊跃报名来华学习，为深化中国与中亚国家合作培育了后备人才。

（五）中方对中亚五国投资快速增长

得益于“一带一路”国际合作，中国增加了对中亚国家的投资，推动实施了一批重大基础设施和产能合作项目，取得积极成效。

1. 投资规模不断扩大

据中方统计，截至2018年底，中国对中亚五国非金融类直接投资额总计147.8亿美元，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是中国在中亚地区的主要投资对象国，投资额分别为73.4亿美元和36.9亿美元（见图2）。中国成为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第一大投资来源国、乌兹别克斯坦第二大投资来源国、哈萨克斯坦第四大投资来源国。

从投资企业数量看，截至2018年5月，中国在哈萨克斯坦注册的企业总数为3084家，居哈萨克斯坦外资企业数量第三位。截至2020年1月1日，在乌兹别克斯坦的中国企业达到1652家，仅次于俄罗斯。

图2.截至2018年底中国对中亚国家非金融类直接投资存量单位：亿美元

资料来源：《2018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中国商务出版社，2019。

2. 投资领域日趋多元化

中亚国家能源和矿产资源丰富，石油天然气勘探开发、矿产资源开发和基础设施项目一直是中国企业投资的重点领域。近年来，在“一带一路”产能合作的推动下，制造业逐渐成为中国对中亚国家投资的新领域，发展态势良好。中国企业在中亚地区投资兴建了一批产业园区，涉及电力、电信、化工、电子、轻工、建材、纺织、农业、皮革加工和商贸服务业等，成效突出。如表2所示，2017年中国在中亚国家承包工程完成营业额为36.64亿美元，境外劳务人员总数为14848人。

表2. 2017年中国在中亚国家承包工程项目建设情况 单位：亿美元

注：新签合同额为2017年当年签署的承包工程合同额，完成营业额包括完成2017年以前签署的项目合同，故实际完成额高于当年新签合同额。

资料来源：中国驻中亚国家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http：//www.mofcom.gov.cn。

3. 建成一批大型示范项目

中国企业在中亚地区积极推进能源、基础设施建设和制造业领域的承包工程及园区建设，极大地促进了中亚各国经济发展，加快了中亚地区工业化进程。

表3. 截至2018年底中国对中亚五国重点投资项目一览表

资料来源：http：//www.mofcom.gov.cn.

（六）边境地区合作步入新阶段

中国新疆与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毗邻，边境贸易一直是边境地区合作的重要内容。2019年，中国与中亚毗邻国家的边境地区经贸合作取得突破性进展。

1. 中哈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引领边境合作新模式

中哈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是我国首个跨境经济合作区，自运行以来取得了积极成效。在共建“一带一路”背景下，为了更好地发挥合作中心的示范效应，2019年9月4日，中国-哈萨克斯坦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召开了第一次会议，决定建立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及合作中心三级联动机制，严格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政府关于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活动管理的协定》，推动双方区域信息共享和执法合作。双方将给予中哈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更多支持政策，便利双边贸易投资与人员往来，提升合作中心发展水平，造福两国边境地区和人民。2019年，中哈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出入境人数近660万人次，同比增长11.4%。中哈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入驻5000余家企业，建设30多个项目，涵盖商品展示、星级酒店、餐饮娱乐、商业设施、金融服务等领域，总投资超过300亿元人民币。中哈部级协调机制的建立为合作中心发展提供了更大空间。

2. 塔城推动边境互市贸易转型升级

塔城是中国新疆与哈萨克斯坦东哈州毗邻的边境口岸城市。2019年，塔城大力发展边民互市贸易，积极利用边民互市贸易优惠政策，即进入互市贸易区的商品不受金额限制，在互市贸易区内进行查验，出互市贸易区时享受每人每日8000元人民币免税政策；边民在互市贸易区内购买的商品，视同自产自销商品；允许哈萨克斯坦公民三日免签证进入巴克图口岸边民互市贸易区；等等。2019年6-9月，中哈互市贸易区接待游客12.1万人次，交易总额达5174万元。此外，塔城还抓住克拉玛依至塔城铁路开通的新机遇，大力发展口岸“旅游+商贸”，打造边境商贸市场新业态，提升边境贸易发展水平。

3. 哈萨克斯坦-中国商品展览会搭建合作新平台

2019年5月20日，在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市，由中国商务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共同主办了第17届哈萨克斯坦-中国商品展览会。来自中国浙江、安徽、陕西、甘肃、宁夏、新疆等省区市的200余家企业参展，展品涵盖机械加工设备、农业技术和设备、汽车及零配件、五金建材、家居用品、电子和消费品等。这一展会连续举办了十七届，规模不断扩大，内容日益丰富，成为中国与哈萨克斯坦及周边国家共建“一带一路”的重要贸易投资合作平台。

二、中国与中亚国家经贸合作面临新挑战

尽管中国与中亚国家经贸合作取得显著成效，但着眼于未来发展，双方迫切需要消除一系列合作障碍，以推动双边经贸合作不断深化、行稳致远。

（一）合作法律基础亟待加强

目前中亚国家处于工业化初级阶段，吸引外资和先进技术、促进产业升级是中亚各国面临的共同任务，为此中亚各国对中方投资抱有较大期待。近年来，随着中方投资规模扩大，投资项目增加，各种投资纠纷日益突出，迫切需要双方依法加强对投资的保护并妥善解决投资争端。尽管中国与中亚国家签署了《关于相互鼓励和保护投资协定》，但因签署时间较早（大多在2000年之前），相关条款难以适应目前大规模投资的实际要求，涉及劳务配额、签证发放、本土含量要求等市场准入条件，迫切需要双方重新磋商并修订投资协定。目前，中哈两国已启动《关于相互鼓励和保护投资协定》修订工作，但未形成最终版本。中国与其他中亚国家未就《关于相互鼓励和保护投资协定》修订问题进行磋商。由于缺少行之有效的投资法律保护，中方企业扩大对中亚国家投资面临越来越多的困难。

2018年5月，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经贸合作协定》（简称《协定》），于2019年10月25日正式生效。《协定》涉及中国、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等国，旨在促进双边贸易便利化，简化技术调节和检验检疫措施，加强海关合作和知识产权保护等。《协定》还确定了主要合作方向，包括农业、能源、交通、工业、技术创新、金融和环保领域，提升各国创新积极性、投资吸引力和竞争力等。各国将根据本国法律采取相应的贸易调节措施。鉴于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内部仍有诸多贸易障碍尚未消除，落实《协定》尚需时日。此外，上海合作组织框架下签署的《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多边公路运输便利化协定》涉及中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协定》的实施也未达到预期目标。这些制度性安排迟迟难以落实严重制约了中国与中亚国家经贸合作。

（二）中亚国家的营商环境亟待改善

表4. 2019年中亚四国营商环境排名

资料来源：《营商环境2019》，世界银行集团。

根据世界银行集团发布的《营商环境2019》（Doing Business2019）数据，在全球190个国家和地区（缺少土库曼斯坦数据）的营商环境总排名中，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处于中上游水平(见表4)，哈萨克斯坦甚至进入世界前三十，但在影响双边贸易与投资的关键性指标如“跨境贸易”、“获得建筑许可”及“纳税”等排名上中亚国家总体处于全球中下游水平，营商环境亟待改善。

1.跨境贸易成本过高

在“跨境贸易”指标上中亚国家处于世界中下游水平，乌兹别克斯坦排名在150名之后。在哈萨克斯坦出口文件审核耗费233个小时，费用高达670美元。在乌兹别克斯坦进口文件审核耗费285小时，费用为570美元。在塔吉克斯坦进口文件审核耗费233小时，费用为483美元。这些国家跨境贸易成本过高直接影响双边贸易发展。

2.获得建筑许可较为困难

“获得建筑许可”是基础设施项目建设的重要前提条件。在这一指标上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均排名较低。在中国，企业获得建筑许可需要155天。在乌兹别克斯坦，企业获得建筑许可耗时246天。在塔吉克斯坦企业获得建筑许可耗时182天。获得建筑许可耗时过长，必然影响项目进度，也增加了企业建设成本。

3.纳税程序繁琐

在“纳税”指标上，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均位列全球130名之后，处于较低水平。在塔吉克斯坦企业纳税每年花费224小时，在吉尔吉斯斯坦企业纳税每年花费225小时，在中国企业纳税每年耗费142小时，相差较大。纳税时间长，程序复杂，加大了企业运营成本。

4. 存在一定的腐败现象

中亚国家政治经济生活中存在一定的腐败现象。尽管各国政府大力打击腐败，但收效甚微。据国际反腐败非政府组织—透明国际发布的2018年度全球廉洁指数，在全球180个国家和地区中，中亚国家排名均在120位之后（见表5），处于较低水平，反腐任重道远。腐败增加了企业合规经营的成本和难度，不利于中国企业在中亚地区扩大投资。中亚各国迫切需要加大反腐败力度，提升廉政水平，为吸引外资创造更为透明的营商环境。

表5. 2018年中亚国家廉洁指数排名

资料来源：《乌在2018年度全球清廉指数排名中位列第158位》，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e/20190102831719.shtml。

（三）中亚国家金融市场亟待完善

目前中国对中亚国家投资以贷款为主。融资手段单一主要源于中亚国家缺少有效运行的金融市场。根据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2017-2018年全球竞争力报告》，在世界138个经济体“银行健全度”指标排名中，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分列第114位、第107位和第94位（见图3），与世界平均水平差距较大。

图3. 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银行健全度指标排名

资料来源：《2017-2018年全球竞争力报告》，世界经济论坛。

在全球137个经济体中（缺少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的数据），在“金融市场发达程度”指标上，哈萨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位列第114位和第105位（见表6），处于较低水平。而在“通过当地股票市场融资”指标上，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排名均在100名之后，处于较低水平。在“金融服务便利化”指标上，三国排名均在70名之后，处于中下游水平，其中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分列第95位和第97位。中亚国家金融市场发展水平较低，导致基于市场化的融资手段包括基金、并购、风险投资等在这些国家难以奏效，严重制约了中国与中亚国家的金融合作。

表6. 中亚国家金融市场发展水平排名

资料来源：《2017-2018年全球竞争力报告》，世界经济论坛。

总之，无论在金融基础设施建设方面还是在营商环境方面，中亚国家均存在诸多障碍，对吸引外资产生不利影响，因此加速市场化改革已成为中亚各国政府面临的迫切任务。

三、中国与中亚国家经贸合作前景展望

2019年12月，亚洲开发银行预测，2020年中亚地区经济保持稳定增长，预计增速为4.5%，这为拓展中国与中亚国家经贸合作创造了有利条件。未来，应以“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货币流通和民心相通”为导向，积极落实已签署的各项协议，全面深化务实合作，力争使双边经贸合作迈上新台阶。

（一）以贸易便利化促进互联互通

鉴于跨境贸易成本过高严重影响中方扩大投资，应加快落实已签署的《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经贸合作协定》关于海关程序便利化措施，加速推进《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多边公路运输便利化协定》，广泛实行海关程序“一窗口”制，推进电子口岸建设，加强信息交流与人员能力建设，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为深化经贸合作提供坚实的制度保障。

表7. 中国与中亚国家贸易便利化措施成效预测 单位：亿美元

资料来源：表中数据由笔者根据相关数据推测而来。

笔者采用GTAP模型，对中国与中亚国家实施贸易便利化措施的成效进行了预测。结果显示，若中国与中亚国家将各自进出口通关时间在现有基础上压缩25%，那么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的GDP将分别增加56亿美元、13.6亿美元和14.2亿美元；进出口贸易额将分别增加33.3亿美元、17亿美元和12亿美元；总体福利将分别增加51.2亿美元、12亿美元和14.2亿美元（见表7）。若双方将各自进出口通关时间在现有基础上再大幅度压缩，那么将产生更大经济效益。为此，大力推进贸易便利化应成为未来中国与中亚国家深化经贸合作的重要方向。

（二）全面拓展合作领域

未来，在进一步发展能源和矿产资源合作的基础上，积极拓展中国与中亚国家在农业、制造业、服务贸易和高新技术领域的合作，全面提升合作水平。

1. 深化农业合作

扩大农产品贸易规模，利用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平台和跨境电商等新型贸易方式，将中亚国家优质农产品包括水果、豆类、奶制品和肉制品销往中国市场。利用中国陕西杨凌上海合作组织农业技术交流培训示范基地拓展全方位农业合作，探索农业全产业链合作的新模式和新路径。推动中国与中亚国家在农业技术交流、人才培训、示范推广、国际贸易、跨境电商、金融服务、人文交流等多层次、宽领域的合作，交流山羊养殖、肉牛养殖、节水灌溉经验，提升中国与中亚国家农业生产与管理水平，为扩大农产品贸易奠定基础。

2. 拓展制造业领域合作

充分利用中吉和中乌投资合作工作组，根据双方的市场需求和工业化进程稳步推进制造业领域合作。通过优势互补，打造农业和矿产资源领域全产业链合作模式，拓展建材、纺织、农机、家电、汽车、通讯设备及电子产品的生产，推广乌兹别克斯坦鹏盛工业园以及吉尔吉斯斯坦亚洲之星农业产业合作区的模式。

3. 大力发展服务贸易

稳步推进跨境能源运输，以贸易便利化降低跨境运输成本，扩大运输规模。大力发展中国与中亚国家旅游服务，倡议中国与中亚国家实行旅游免签政策，加强中国与中亚国家旅游合作，开辟新的旅游线路和航线，扩大旅游规模。推广中医康养服务，面向中亚国家开展中医药服务出口，探索在中亚国家设立中医中心，以医疗服务促进民心相通。扩大互派留学生的规模，增加奖学金名额，促进高等学校之间的合作，提升教育服务水平。

4. 拓展高新技术领域合作

加强中国与中亚国家在数字经济和数字贸易领域的合作，大力发展现代通信基础设施和信息技术，以现代化信息手段加速中国与中亚国家落后地区的经济发展。探索推动跨境电商和移动支付等新型数字经济形式，推进互联网技术在农业、远程医疗、跨境运输以及教育领域的合作，建立联合实验室或研究中心，提升中国与中亚国家科技交流与合作水平。

（三）探索多样化的融资模式

在传统贷款融资基础上探索新的融资模式，积极发挥中国-欧亚合作基金，中哈产能合作基金的作用，为非资源领域合作提供新的融资渠道。对于大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可以采用PPP模式进行多方融资，降低投资风险，拓展资金来源。可以探索中国、欧盟成员国以及中亚国家三方合作的新模式，例如欧盟提供援助资金，中方提供技术和人力支持，中亚国家提供项目清单，三方取长补短，实现优势互补，推动项目建设。中吉乌公路项目由亚洲开发银行、中国和吉尔吉斯斯坦共同出资建设，弥补了资金短缺，实现了风险共担，是三方合作的成功范例。未来应探索构建适合中亚国家的投资风险防范机制和担保机制。